王玄站起身,遥望对岸。
河边有个妇人正在挖穴,一边挖一边抹眼泪。
两个大概只有五六岁大小的孩童跟在身后,笨拙地往穴中撒下豆子。
“他夫君被征发了。”老者叹息道:“虽是关西人,看着也怪可怜的。听闻整整征发了一万人去河北,也不知有几人能回。”
“这么多……”王玄有些惊讶。一万关西兵,定然挑的是精壮,差不多是梁芬建立的宛城世兵的精华了。
一万人北上大战匈奴,在文人笔下是一件非常豪迈提气的事情,值得大书特书。但在看到那个抹眼泪的妇人,以及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帮着娘亲种豆的孩童时,王玄却觉得胸中有什么被堵住了。
良久之后,唯有一声叹息。
该打匈奴吗?该!
但兵凶战危,可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回来啊。
王玄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少见到这类事情了,心不够硬,太过矫情,太过多愁善感。
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,甚至想到了几年前的一桩旧事:从伯王旷率三万余淮南兵北击匈奴,于长平全军覆没。
这些人,可一个都没能回去啊。
王旷更是生死不知,甚至有传闻他投降匈奴了,隐姓埋名在刘汉当伪官,这让王玄十分愤怒。
战争确实很凶险,也不知道邵太白的心志有多么强韧,一次次领兵出战。遮马堤之战的关键时刻,甚至在惊雷暴雨之下夜渡黄河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合该他有如今的地位、名望。
合该他肆意享受美人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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