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秋风拂过他束发的金冠,几缕未束紧的发丝垂在颈侧,非但不显凌乱,反衬出几分世家子弟特有的慵懒贵气。听得友人说起河东薛氏近况,他忽地仰首轻笑,喉结滚动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琥珀色的酒液沾湿了唇角也不在意,那笑容里带着七分志得意满,三分运筹帷幄的傲气。
卢氏子弟之中,他觉得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只有卢乐天,但卢乐天在家中已经失势,据说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投军,那今后整个卢氏的资源都会朝着他倾斜。
又恰逢几名好友远游之后返回长安,汇聚一堂,志得意满加上好友重逢,此时他的心情,便真是千杯嫌少。
秋风涌动,他再斟一杯,正欲吟诗一首,余光忽瞥见曲江上一叶扁舟悠然划过。他漫不经心地抬眼,手中酒壶却猛地一颤——那执桨的白衣男子,就是李氏子弟李霁,而倚在船头的那抹鹅黄身影,不正是苏祭酒家的千金苏芷?
青玉酒杯”当啷”一声砸在案几上,琥珀色的酒液溅湿了织金袖口。卢永乐瞳孔骤缩,只见李霁俯身为苏芷系紧被风吹散的披帛,指尖掠过少女雪白的后颈时,惹得她掩唇轻笑。那笑声顺着秋风飘上楼阁,像把钝刀生生剜进他心口。
三个月前上巳节,他曾在曲江宴上隔着屏风与苏芷联句。少女那句“曲岸流觞处,惊鸿照影来”让他辗转至今,然而此时那曾对他浅笑盈盈的杏眼,正盛满他从未见过的潋滟波光,全数倾注在那李霁身上。
割鹿记 第七百六十七章 唯时势使然(完整版)精彩评论( 則)